这日言冰云收到了掌门时影的传音蝶,说荆溪宗闹了瘟疫,他们求上了青云山,恳请言冰云去一趟,施以援手。
言冰云的尊称是“白衣圣手”,但有魏无羡这个狂吹粉在,他硬生生地被吹成了一个传说!传说青云山深处住着一位“白衣救世”,能肉白骨,活死人……
不过,他一心避世,鲜少出山,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烦,荆溪宗也不可能求上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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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染好奇地盯着传音蝶,见传音蝶洒下淡淡的金粉,然后飞远,他的眼里都是点点明亮的兴味,闪呀闪的,别提多漂亮多可爱了……
这就是传音蝶呀?来了这里这么久,我竟然没用过!好漂亮!
墨染眨了眨眼,唐傲天高傲地斜眼瞟着他,见他这呆萌的小模样,不禁哼笑出声……
墨染:“嗯?”
唐傲天收起了笑,掩饰地清了清嗓子:“幼稚。”
墨染眯了眯眼:你才是表里不一的小幼稚鬼~
言冰云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暗潮涌动:“既如此,我们荆溪宗走一趟吧。”
说走就走,三人很快便来到了荆溪宗地界。
荆溪宗地界,江流婉转,各种溪流水道交错,两岸百姓世代靠水而居。
船行到荆溪地界,唐傲天双手枕在脑袋下,翘着二郎腿,在船板上假寐,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,正迷糊间,船好像撞到了什么,晃动了一下……
他猛然睁开了眼,入眼竟是一片紫,阳光透过紫色的纱衣映照在脸上,朦胧温暖,竟让他浑身暖洋洋的,说不出的舒服……
惺忪了片刻,唐傲天坐起身,墨染放下了一直举着的胳膊,欣喜地看向他:“三三,你醒了?!”
唐傲天蹙起眉,看着笑盈盈的墨染……
自己躺了大半天,难道他都一直举着袖子为自己遮阳?
只见墨染一脸莹莹笑意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,如玉的脸颊被烈日晒得泛着微微的红,就像敷了胭脂一般,一滴汗珠从如墨的鬓边滚落,沿着周正的下颌滚落到纤细的脖颈上,随着诱人的喉结滚动,汗珠落入衣领里,不见了踪迹……
唐傲天吞了吞口水,喉结也跟着滚动一下,他不自然地把视线调转开来,却见船已经行入了一片荷花淀,莲花过人头,莲叶何田田,满眼碧绿,荷花映日……
就不会用法术吗?不知道给自己也遮一遮吗?!
唐傲天哼道:“白痴……”
他一把折断一根高挺硕大的莲叶,盖在了墨染的脑袋上……
墨染惊讶地睁大了眼:“诶?”
唐傲天凶巴巴地说:“你是白痴吗?自己就不知道遮一遮?!”
墨染瞬间开心得笑弯了眼!
他当然知道,他不但可以给自己遮,还能用法术轻而易举地为两人遮阳呢……
但,如果那样做了,三三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感动又心疼呀~
在追人这方面,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~
墨染双手拈住荷叶的两边,在绿叶的衬托下,白皙红润的小脸,犹如一朵娇艳的水仙,格外动人,尤其,此时的他眉眼弯弯,眸中星光璀璨,所有的星光全都聚集在唐傲天一个人身上……
怦、怦、怦
唐傲天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跳动,每跳一下都扯着他的脾胃跟着忽闪忽闪的疼痒……
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新奇体验,一时间,他倒是怔住了……
墨染见唐傲天呆呆地看着自己,心下得意,三三被我打动了吧~
他扯着头上呼扇的大荷叶,把身子前倾,贴近唐傲天,笑着说:“三三,好凶哦,不过,……我喜欢!”
轰——
什么也听不到了,只有怦怦怦,心脏不停跳动的轰鸣声在唐傲天的耳道里翻滚……
从心底蔓延起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痒,痒得他,不得不抬起手。
指尖慢慢地靠向墨染的脸颊,好像只有触到他,摸到他,才能止住心里这不断涌起的痒……
然而,就在他马上要碰到墨染的刹那,他猛地止住了……
身体里好似有另一股力量在叫嚣着,阻挠着他的前进……
随着唐傲天的靠近,墨染的眼睛越来越亮,他激动地等着唐傲天的爱抚,可是……
墨染眨了眨眼,看了看唐傲天停在他脸边的手……
他又看了看唐傲天,只见唐傲天一脸怔愣地怔在那儿,于是,他十分贴心地把脸蛋贴上了唐傲天的掌心,贴上还不够,他还撒娇般地蹭了蹭……
唐傲天猛地收回手,扔下一句“我去看看为什么停船”,头也不回地跑走了……
望着唐傲天仓皇逃窜的背影,墨染叹了口气,唉,追三大业,任重道远啊……
他头顶着莲叶,也起身走到了船头。
好似有什么东西拦在了船头,船夫把阻塞物打捞起来,竟是一具尸体!
不,不止一具,船夫接连打捞上了三具尸体,看打扮应该是附近渔民……
按说,渔民靠水而生,不应该溺亡啊……
只见这三个人,被水浸泡得像发了面的大馒头,三个人都是劲瘦的身材,四肢劲干,但肚子却鼓鼓囊囊,大的吓人,看上去,竟像是三只大肚子青蛙!
言冰云蹙起眉,蹲下身,手在尸体的肚子上轻轻一按,尸体立时吐出大口大口的水来……
墨染道:“这是喝了太多的水,呛死……不,是撑死了?”
言冰云蹙起了眉,没有答话。
这时,莲花下,咕咕咕地冒起了泡泡……
有人?!
墨染出手,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被他从水里捞了出来……
小男孩也挺着鼓鼓的大肚子,领子被墨染抓住,还不停地扑棱着,嘴里喃喃着:“水!水!我要喝水!”
墨染以手轻抚小男孩的肚子,灵力灌注,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吐出水来,不一会儿,肚子的水被吐了干净,小男孩昏睡过去……
墨染询问似的看向言冰云,言冰云摇了摇头:“水里没有毒。”
这就奇了……
“大宝……大宝你在哪?”
有女人急切的声音穿过层层荷叶,传了过来……
墨染命船夫把船划向声音的方向,推开层层莲叶,只见一个乌篷船上,一个年轻妇人正焦急地呼唤着,见到墨染怀里的孩子,妇人急得就要跳船游过来,刚要迈开步子,就被身后的丈夫紧紧地拉住了……
墨染把孩子交还给妇人,妇人和丈夫跪地感谢,墨染忙道不用。
告别时,言冰云给小男孩服了一剂安神药,他还没有找出男孩的病因,只能暂时让小男孩先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昏睡,确保他不会醒来疯狂地要水喝……
没错,妇人千叮咛万嘱咐,叫几人千万不要喝这里的水,也不要碰,因为喝了水的人,都会如这个小男孩一样,疯狂地要水喝,最终撑破肚子而死……
几人再次启程,一路上,看到河面上浮着越来越多的尸体,墨染和言冰云两人心事重重……
不停有活人冲下河水,发狂般大口大口灌水,这时,墨染便会出手,能救一个是一个,虽然言冰云还没有查到根源,但一副安神药下去,他们昏睡过去,也好过撑死……
半天不到,船舱和甲板上就躺满了人……
唐傲天看着墨染和言冰云,不顾脏污,把安神药一个一个灌进百姓嘴里,并耐心地安抚他们,两个人配合默契,时不时的对望、眼神交流……
这一刻,他就像个外人,一点也插不进去,心里涌起了莫名的烦躁!
又见一个男人在水里挣扎,墨染放下怀中刚喝下安神药陷入昏睡的老人,起身要去救,还不等他出手,一根蓝银藤缠住男人,把他扔到了甲板上……
墨染惊喜地看向唐傲天:“三三!”
唐傲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看他,却向他伸出手来:“把药给我。”
墨染一笑,把药碗放到唐傲天手上,温柔道:“三三辛苦啦~”
唐傲天哼了一声,粗暴地扒着男人的嘴,把药灌进了男人嘴里……
就这样,船一路行,几人一路救人。但杯水车薪,越靠近荆溪宗,江面上的尸体就越多……
终于,船靠了岸,岸上滚着浓浓黑烟,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震天响,原来,荆溪宗的弟子正在焚烧尸体……
墨染和言冰云本就蹙着的眉头,蹙得更紧了,他们属实没想到,这里疫病竟然这么严重……
三人快步来到荆溪宗宗门,进去之前,墨染拦住唐傲天,他不知从哪弄来两个帷帽,要给唐傲天和自己戴上……
唐傲天皱起眉毛,满脸拒绝,墨染却不容他反抗硬是给他戴了上去!
开玩笑!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啊,虽然荆溪宗是个小宗门,但也历史悠久,仙门世家对其还是肯卖几分香火情的……
他和唐三这么大摇大摆地来,让时影师哥怎么向仙门世家交代!可不能再给时影师哥找麻烦了!
到了荆溪宗,迎接他们的是荆溪宗的首座,宗主的女婿——半川居士阮子契。
这半川居士,人如其名,他一身青衫,梨木做簪,举手投足温润谦卑,恰如这半川清溪……
半川居士非常热情地把几人迎进正殿,按主宾落了座,看起来温文有礼的他却没有看茶,反而斟了淡淡的果酒。
他道:“失礼了,只是我们这里正闹着疫病,这疫病多半是由水上来的,我们已经封了水源,只能以果酒代茶,招待不周,还望担待……”
言冰云摇了摇头,道:“这一路我们已经了解一二了,具体详情还望居士告知。”
半川居士道,这疫病是七八天前开始的,发生的很突然,毫无征兆。
一开始,是有人突然身上开始长了鱼鳞,但不过一两日鱼鳞便退了,大家也便没有太在意,但是到第三日,这人便会疯狂地喝水,旁人都阻拦不住,直至撑破肚子死亡……
说到这儿,半川居士长长一叹:“唉,这病恐怕是从水上传来的,我们荆溪河道错落,百姓比水而居,又怎么离得开水呢?所以,这疫病一爆发,便控制不住了……”
“我们怀疑是有人在河道下了毒,严禁百姓取河道水,并在所有水井处都派人把守,可是……疫病依然漫延开来,每天都有人发病……”
说来也怪,这疫病好似只对人有传染性,河畔的牛羊,水井里的乌龟都什么事也没有……
然而,水是万物之源,人不喝水又能坚持几天?荆溪宗还好,毕竟是仙门,底子厚,不喝水,喝存储的果酒还能勉强度日,但让百姓如何活?!
但任凭荆溪宗千小心万小心,宗门里还是不停有人中招,就连宗主也染上了疫病。
半川居士引着几人来到了宗主的房门外,只见房门上贴着各种符咒,一个巨大的结界罩住了屋子……
不断有巨响传来,结界被撞击得摇摇欲坠……
“放我出去!”
“水!给老夫水!”
半川居士叹气:“岳丈五日前也长出了鱼鳞,便让我把他困在结界里……”
“你个毒妇!别拦我!我要去找老爷!你们害死了我女儿,还想害死我和老爷?!休想!放开我!”
怒骂声在背后传来,几人回身望去,只见一个打扮贵气却有几分疯癫的老妇人,正吵吵嚷嚷地要过来,她身边一个年轻妇人在轻声阻拦……
这年轻妇人,一身青色衣裙,不施粉黛,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玉簪挽住,整个人看上去柔弱和顺,她一脸担忧地拦着老妇人,老妇人却不管不顾,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怨毒……
“娘,爹爹染了疫病,您去了再过了病气可怎么办?”
老妇人狠狠地啐了一口,把妇人推倒在地:“呸!你个小娼妇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,你巴不得我们全家都死了才好!”
半川居士见妻子被丈母娘推倒在地,连忙快步上前扶起妻子,对老妇人道:“岳母何故推搡柔儿?柔儿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……”
老妇人却坐到地上大哭起来:“她不是我的柔儿!她就是个伥鬼!”
哭着闹着,老妇人突然扑到妇人面前去抓去打:“你还我女儿!你把我女儿还回来!”
半川把妻子护在怀里,任老妇人的指甲抓到自己身上……
哭闹了一会儿,老妇人好似想起了什么,扑到宗主的房门前,拍着结界大哭:“老爷你出来啊!你找的好儿婿,不但害死了柔儿,还要害死咱们啊……”
一道符咒飞贴到她背上,老妇人昏睡了下去,半川命下人带老妇人下去,这边又给墨染几人赔礼:
“让诸位见笑了,家慈她患失心疯有几年了,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,却总觉得别人要害她……”
言冰云却道:“我观令堂眼神清明,不像是失心之症。”
半川一愣,然后道:“诚然?若不是失心疯,那是为何……还请圣手处理好疫病之后,为家慈诊断。”
言冰云点点头。
此时,已经天黑,几人便先休息,待第二天再做诊治。
回去的路上,墨染隔着帷帽垂下的白纱,打量着荆溪宗,这荆溪宗的建筑依山傍水,倒是有几分野趣,院子里竟东一簇西一簇长着些野草野花,蓝紫色的根叶上大朵大朵的银色花朵在月光下招展……
墨染出声问引路的丫鬟:“你们宗主夫人一直这样不认人?”
许是果酒醉人,丫鬟倒是侃侃而谈:“唉,老夫人三年前就患了失心疯,总说小姐不是小姐,是别人,还说姑爷要吃绝户……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?宗主没少因为这事怪罪老夫人呢……”
墨染心道:阿尔海默症?可看起来不像什么都不记得……
他又问道:“老夫人是都不认得,还是只不认得你家小姐?”
丫鬟道:“老夫人单单不肯认小姐,非说现在的小姐不是小姐!小姐这些年脾气秉性变化是有些大,可是人成亲了,总不能一直任性吧……要我说现在的小姐比以前的好百倍,又温柔,待人又好,不像以前……动不动就叫人挨板子……”
说到这,略带醉意的丫鬟才发现自己说多了,连忙闭上了嘴。
墨染却道:“这么说来,你们小姐确实变化有些大,也不怪老夫人这么想……”
丫鬟道:“可是,小姐的胎记还在,确实是小姐。宗主也用法宝查了小姐的魂体,没有夺舍的迹象。只是老夫人总是不信……”
就随意聊了几句,便到了客房,丫鬟告退,三人各自休息。
月亮渐渐爬上了中天,沉思良久,墨染默默来到了唐傲天的门前。
看着黑漆漆的门窗,墨染沉静的脸上浮现几许哀伤,他走上前,轻轻敲了敲门:“三三,是我。”
无人应答。
墨染又敲了几下,依然没有动静。
眸子一眯,墨染猛地推开了房门……
嘎吱——
滞涩的门轴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,墨染迈步走进房中,月色随着他踱进来,只见床榻整整齐齐,哪还有唐傲天的踪迹?!
本来应该昨天更的,但是昨天好早就睡过去了,对不住大家~
又开始了一个小副本,很小很小,但很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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